淡云月舒

*超出我预料的字数，7k5

*是@去日不追 的点梗

*@浣溪沉月。 公主殿下生日快乐——

“我的心寸草不生，我的花园里满是骸骨。”

这是某本书里形容游惑的句子，后来这句话开始广泛传播，传得天南海北都知道了游惑是个这样的人。

但是说实话，游惑很莫名其妙。

他承认，他因为职业原因在太空中四处漂流，途中迫不得已会动手开战，但是远远没有到“满是骸骨”的地步。他也仅仅是不善于言辞，不怎么喜欢和别人打交道，传来传去又变了意思，最后传得他的心“寸草不生”。

虽然时空管理者很不受待见，游惑也早早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但是他还是有点讶异。

讶异于竟然有人能把他传成这个样子。

时空管理者只是因为要处理过多和时空相关的事情，看过了太多纠葛和别离而变得有些冷情，但并不是真正没有感情。

不过时空管理者好像都会背上或多或少莫名其妙的名声，其中“机器人”“没有感情”“不会共情的怪物”是最多的。但是由于游惑上任后一度以“暴力镇压”而出名，这些称呼没人敢在游惑面前说，只敢自己私底下悄悄议论。

反正游惑一贯觉得无所谓，他只是为了工作而工作，别人所评论的是他的工作，而不是他本身。更何况别人的评论他不在意，他不活在评论下。

虽说时空管理者的威名远传，但是总有些不怕死的或是疯的想来挑战时空管理者，游惑此时就碰上了一个。

“想动手？”游惑冷恹恹地抬起眼，看向面前的高个子男人。

面前的男人弯起眼，向游惑伸出一只手：“久仰，时空管理者游惑。我是秦究。”

“没人想知道你叫什么。”游惑冷冷地提醒了他一句，转头继续研究那架飞行器。

他碰上秦究纯属意外。飞行器在路过这片星域的时候莫名其妙响起了警报，随即发动机猝不及防地熄了火，被迫降落在了一片陌生的土地上。

游惑本就不擅长于处理机械的问题，再加上旁边有个悠闲地看着他一窍不通地四处检查的人，游惑耐心很快消磨殆尽，站起来拍了拍手，表面上看起来依旧非常体面，好像什么都没事。

“让我猜猜，这位先生，你是不是根本不懂怎么修？”偏偏某个人看不懂此时游惑不爽的心情，自顾自地开了口。

虽然不会修飞行器的事实被某个人扒开在了明面上，但是这反而正中游惑下怀。

“你行你来。”游惑二话不说把工具塞到了秦究手里。

秦究挑起眉。

游惑装看不见：“请。”

一般来讲他不会这么对刚认识的陌生人这样，但是在面对秦究的时候他总感觉有点似曾相识。再加上秦究的态度确实也像认识他很久了，说出来的话能一下戳中游惑从不显露出来的地方，又不会让游惑感到越界，一切都拿捏得死死的。

游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不介意找一个人来当免费苦力修飞行器。

秦究看起来和他刚刚的状态差不多，只不过动作好像更加娴熟。游惑觉得他的飞行器应该可以被修好，但是又对秦究抱有怀疑的态度，索性走到了秦究身边观看。

“怎么过来了，长官要帮我一起修吗？”秦究头也没抬，也不知道是怎么知道游惑来到他身边的。

游惑没吭声，沉默着看着秦究摆弄飞行器。

“这样应该可以了。”秦究将飞行器的最后一个零件装好，然后把工具收了起来，站起来活动了下筋骨。

游惑将工具箱放回原位，半信半疑地启动了飞行器。

飞行器稳稳地起飞，在游惑的操纵下转了几圈之后回到了原地。

“谢谢。”游惑从不是一个得到了恩惠之后转头就走的人，这点基本的礼貌他还是有的。

“不客气，长官。我想说的是你介意飞行器上多一个人吗？”秦究虽然用的是问句，但是腿已经往飞行器的方向迈开了，像是笃定游惑不会拒绝他的请求。

介意。游惑这样想，然后拍了一下飞行器控制面板上的一个按钮。

——把飞行器的门打开了。

秦究如愿以偿地登上了游惑的飞行器，坐在飞行器里的椅子上看着游惑全神贯注地开飞行器。

“长官，恕我冒昧，你是来执行任务的么？”秦究好像什么都不懂，像是闲聊一样问游惑。

“嗯。”虽然游惑不是很想搭理他，但是出于礼貌，他还是敷衍地应了一声。

如果不是执行任务，他绝不会开着飞行器在太空中穿梭，而是会好好待在家里，过一个静谧的日子。

游惑的飞行器速度还是很快，被迫降落的那片星域离他原本的目的地也不远，秦究和游惑之间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

游惑去执行任务的时候秦究没去，就待在飞行器上等他。游惑不是很放心秦究，当着秦究的面打开了监控，然后征询意见：“介意吗？”

秦究刚弯起眼睛，游惑就点了点头：“好。”然后下了飞行器。

堪称无赖。

游惑执行任务的时间并不长，要么违反时空规定的人自己心虚，痛哭流涕地跟他回去；要么死不悔改，被游惑揍一顿之后绑回去。

这次游惑选择了第二种执行方式，结束任务所用的时间比他选择第一种快了不少。

游惑一边拖着被五花大绑的男人往回走，一边打开监控上的双向通话键，向秦究无比自然地说：“开门。我执行完任务了。”

等游惑抵达飞行器前的时候，秦究倚靠在飞行器门边，垂眼看着地面上的植物，不知道在想什么。

也许是男人挣扎的声音有些大，游惑离飞行器还有一段距离，秦究就抬起眼往这边看了。

游惑看着秦究笑起来，对着他这里做了一个口型：“长官，下班了？”

游惑拖着男人走到近处，装出洗耳恭听的样子：“什么？”

“我说，长官，”秦究侧身让开一条路，“下班回家了？”

“还没交任务。”游惑将男人扔进关押的房间里，上了锁，又继续回到了驾驶室。

“你问这个干什么。”游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淡淡地问了一句。

他没刻意提高音量，也没去确认秦究到底在不在，因为他现在完全可以肯定秦究绝对认识他，而且关系还不错。

“或者说，”游惑半转身，光线从侧脸漏出来，“你是哪个时空偷渡过来的人？”

飞行器里沉默了很久。

“亲爱的，”那个人一向称得上懒散的声音终于褪去了漫不经心的伪装，“现在我相信你不是在演戏了。”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亲爱的。”秦究的声音低下来，终于让游惑有了点熟悉感，“我原以为你是生我的气，不愿意搭理我，没想到是真的不认识我了。”

“我和你很熟吗？”游惑是真的不记得秦究，此时此刻实在没法配合着秦究回忆以前。

秦究笑了一声：“亲爱的，你是不是想问我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游惑默认一样没吭声。

下巴被人勾了一下，游惑才发现秦究早已站到了自己身旁。他挪开视线不去看秦究，心跳有些加速。

秦究凑了过来。

在吻落下的瞬间，游惑松开了握在操纵器上却一直没动过的手，被迫承受着秦究的吻。

他忘记了他的爱人，但是他的爱人从未忘记他。他好像在这个沉重而急促的吻里重新品尝到了什么，重新想起了什么，但是总有什么东西牢牢堵着记忆的出口，他找不到出路，只能笨拙地根据自己本能的反应来判断面前这个人所说的话完全属实。

“秦先生，”游惑微微后仰，躲开毫厘，“你觉得亲吻刚见面不久的人是很礼貌的一件事吗？”

“需要我提醒你吗，亲爱的？”秦究一字一句地说，“你明明很高兴。”

游惑不想承认，但是秦究对待这件事毫不客气，一下就戳中了核心。

游惑发现，秦究出现之后他哑口无言的时间更多了，比如现在。

他没法反驳秦究的话，但也不想承认，两番拉扯纠结之下只好选择闭嘴。

但是秦究很明显不打算放过他。

他又凑过来，看着游惑浅色的、剔透的眼睛，很绅士很克制地问他：“那我可以吻你吗？”

游惑闭了下眼。

“别废话。”

最终游惑还是擦着时间线赶回了时间管理者交差的地方。

秦究照样留在飞行器上没有下去，美其名曰照看飞行器免得被偷家。只不过这回游惑没有大张旗鼓地开着监控了。

游惑刚交完任务，时空管理局的人就过来了。

“游先生，很抱歉，您可能没有休息时间，得立刻开启下一个任务了。”

游惑之前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因为时空管理者不止他一个，并且只有管理局的人认为太过于棘手的任务才会把任务交给游惑，所以一般来讲游惑还是很清闲的。

“什么任务？”游惑懒得多费口舌，伸手招了一下，“任务简章。”

时空管理局的人掏出一个卷轴，放在游惑手里，随后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长官，我先走了，祝您任务顺利。”说完转身就走，速度快得让游惑怀疑这是时空管理局的人的阴谋。

一开始游惑并不在意，随手解了封，翻看了一下卷轴。但是当他看到任务目标的时候，他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

看来他刚刚随便一想果然是对的，时空管理局就是策划了一场阴谋，在自以为他没知道真相之前他们都有机会得手。

这次的任务目标，是秦究。

任务原因上写的是秦究私自篡改历史，扰乱时空秩序。但是游惑不太相信。毕竟他初见秦究的时候那个人连飞行器的残渣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有用来穿梭往返的机器。

所以……如果不是他的飞行器发生了故障，意外降落在秦究所在的星域和星球上，那么他会毫不知情地去追捕秦究。那个时候就算秦究说再多也没用，因为……

因为？游惑突然醒悟过来，为什么是因为？为什么时空管理局每次都是他的第一选择？为什么……秦究说的那些他都不记得，仅仅记得时空管理局的一切？

答案呼之欲出，游惑表面上维持着平静，合上了卷轴，转身往自己的飞行器上走去。在走到飞行器旁的短短一段路里，他想，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秦究，好让两个人一起想想对策？

他设想了告诉和不告诉两种选择的后果，最后有些意外地发现，不论是说还是不说，秦究总能通过一些端倪发现事情的真相，根本用不着他说。

那既然如此——他打开了飞行器舱门，关上门之后定定地看着秦究，说：“有件事我觉得你得知道。”

“怎么，长官趁着我不在和别的男人亲了？”秦究显然只是随口开个玩笑，但是这个玩笑听得游惑脸还是绿了几分。

本来游惑还想着秦究上榜了应该对他有耐心一点，但是听了秦究说的话之后他才发现秦究根本不需要这个东西。他面无表情地把卷轴丢给了秦究，示意他自己看。

秦究表情自然地看完了整张卷轴，然后卷好还给了游惑。

“秦先生有什么想说的。”游惑将卷轴往桌子上一放，好整以暇地问秦究。

“并不意外。”秦究在知道自己被追捕的时候甚至还笑了起来，看起来心情不错，“毕竟能下狠手把你记忆清除，还能潜意识催眠，怎么说也做好了对付我的准备，该对我出手了。”

游惑：“……”未免有点过于乐观。

不管怎么样，现在这个情况来看，他们得先把游惑早就找到秦究这件事藏好，以免打草惊蛇，到时候对方狗急跳墙，打算把两个都消灭到，那可就真是斩草除根了。

但是他们只有两个人，肯定没法对抗整个时空管理局。一提起找人帮忙，游惑就想起了自己从小到大的挚友楚月。

楚月在被他们找上的时候正在侍候她花园里的花，看起来惬意又清闲。看到他们一起出现的时候楚月毫不意外，甚至还淡定地搁下水壶和他们说等一下，她浇花。

看起来楚月早就知道了他们被时空管理局强行分开并且打算灭口的事情，不愧是被人称为“行走的情报网”的楚月。

“你们终于接头了？”楚月把他们请进了客厅，茶几上摆着一壶花茶。她拎起茶壶倒了三杯茶，自己捧着茶杯抿了一口。

“是，时空管理局做得有点绝，把我赶到了那么远的星域去，又清除了他的记忆。”秦究看起来没有喝茶的打算，只是松松地握着杯子，“不过也得感谢时空管理局，派他去到那么远的地方执行任务，又恰巧路过那片星域，飞行器又出了故障，不然就那个科技条件，我自己是没办法回来的。”

“听起来时空管理局还成全了一门婚事。”楚月开了句玩笑，随即正色说起他们目前所需要的情报。

“据我所知，目前时空管理局是打算永远不把游惑的记忆还给他。游惑的记忆只是被提取了，并没有销毁，而是存放在时空管理局总部的底下仓库里。而且有把游惑当成长期工具人的趋势。

“他们不会给秦究活下去的余地。之前因为你们两联手，时空管理局某个很重要的分部差点被彻底毁灭，如果不是时空管理局竭尽全力、不惜耗费材料把你们两击昏，恐怕现在时空管理局也没有这么猖狂。

“至于游惑……我不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但是我必须告诉你，你本来就不是时空管理者。别被他们强行植入的记忆欺骗了，那些话本来不是形容你的，而是以前臭名昭著的时空管理局的走狗。”

楚月一口气说完了游惑失忆前的所有事，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我理一下关于时空管理局的所有信息，A你可以先找Gin对一下细节，免得你们两个信息不对等，造成内部混乱。”

秦究适时开了口：“谢了。虽然他们没有像对待A一样对待我，但是多少还是影响了我的记忆，记不起太多细节。这些事情刚好可以帮我重新回忆一下这件事。”

在楚月慢慢理情报的时候，秦究从头到尾把细节捋了一遍。虽然游惑不记得这件事了，但是不妨碍他对细节，校正情报。

“行，那我讲一下时空管理局接下来的打算。”楚月开了终端，翻了一会儿之后关上，“等到解决了秦究之后，他们有80%的可能性会掉转矛头对准我，说

我也是扰乱时空秩序的人，让A来解决我。”

“如果我以你是我的挚友这个理由拒绝呢。”游惑想了想，提出了一个问题。

“这个走向我分析过，事实就是时空管理局会做一次双面人，表面上说可能这个结果也存在问题，背地里吩咐他们的其他走狗来解决我们两个。更何况你拒绝了他们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解决你，再用那个莫名其妙的罪名解决我。”楚月条理清晰地分析到。

“所以最稳妥的方法是我们慢慢来？”秦究谨慎地问，“防止时空管理局狗急跳墙。”

“相反，我们要尽快结束。”楚月笑了起来，“时空管理局从来都耐不住性子，毕竟这么大一块肉摆在你面前你忍得住不去吃么？不可能的。”

“太空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厌恶时空管理局这个肿瘤，但是个人势力终究不敌它整个组织，所以时空管理局才得以保留。如果真的有人出来说要推翻时空管理局，那么效果肯定显著，一呼百应。”楚月很肯定地说，“所以接下来，我们需要联系各方了。”

联系各方的过程中遇到了不少麻烦，但是好在他们都不是什么废话多喜欢绕弯子的人，简单打了个招呼就直奔主题。

一开始对于他们嗤之以鼻的人都在他们说出目的之后停下了嘲讽，表情从最开始的不屑变为了凝重。

“你们确定，就凭我们，和你们三个人，可以推翻时空管理局？”其中一个组织的头领沉默许久，问他们。

“这正是我们的目的。”秦究朝屏幕投射出来的影像微微颔首，“我们希望各方各组织能够联手抵抗时空管理局。”

对面的组织头领思考了一下，点头很爽快地应下了：“行。我还认识别的组织，为了省时间，找那个组织的事我来吧，你们去联系别的组织，最后开会议制定计划。不见不散。”

三个人分开联系组织，一次搞定三个，到最后清点数目发现答应来的组织已经达到了一百多个。

“效率不错。”楚月称赞道，“不愧是你俩。”

游惑食指有规律地轻敲着椅子的扶手：“我想先找回我的记忆。”

“我也同意。”秦究说，“A当时已经得到了不少情报，如果他恢复了记忆，那我们岂不是更容易就能打败时空管理局？”

游惑偏头看了一眼秦究，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没说。

他想说，我很想知道我以前到底有多喜欢你，有没有像现在这样喜欢你。

时空管理局的总部其实距离楚月的住处不远，也正是因为这个，楚月才能精准地掌握时空管理局的情报。而对于秦究和游惑来说，伪装和潜入更是轻而易举的事。即使时空管理局科技确实先进，也招架不住游惑对于这里的熟悉。

“亲爱的，你说时空管理局算不算自己坑自己？”秦究走在游惑身边，突然压低了声音问游惑。

“……什么？”游惑听到了秦究的话，但是他现在还得认路，没法挪开视线去看秦究。

秦究道：“关于时空管理局内部的所有记忆不都是他们给你的么？现在被用来对付他们了，难道不是自己坑自己？”

游惑：“……”如果按照这个思路，那么确实是这样没错。

本来前面一切顺利，但是在他们抵达地下室，站在了存放记忆的地方时，他们都愣了一下。

墙上是密密麻麻的瓶子，瓶子里存放着的，全都是不同人的记忆。

刹那间有种悲哀涌上游惑的心头。时空管理局存在的初衷是稳定时空，让每个人都能幸福而安全地生活。但是现在时空管理局的存在仅仅是为了利益，为了自己的贪婪和私欲，不惜一切代价地除掉阻碍他们的人，甚至擅自篡改他人记忆，从而培养自己的傀儡和走狗。

这不应该是时空管理局，游惑这样想。但是当务之急是找到他的记忆，方便完成计划的下一步，游惑也没纠结太久，开始搜索起了自己的记忆。

瓶子上都贴着标签，写着该记忆的主人是谁。游惑飞快地看了几行，直觉自己的记忆应该在更加难看到的地方。

“有人来了。”就在游惑看到最后一个区域的时候，秦究突然开口，低声提醒游惑，“不走不行。”

游惑后退了一步，仰头看着成千上万的瓶子，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疯狂的想法。

全部释放。

秦究先往出口跑去，等着随时接应游惑，而游惑留在原地，仔细地寻找着摧毁装置的按钮。

按钮被拍下，游惑在确认按钮已经被按了之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往秦究的方向跑去。

秦究在他拍下按钮的时候就已经找到了最佳的逃跑路线，站在门口笑着对跑过来的游惑张开手臂，说：“亲爱的，我无数次梦见你向我跑来。”

游惑撞进了秦究怀里，低声警告：“别乱说话，等我醒。”

恢复记忆的过程哪有那么好受，一般而言人都是会晕过去，更何况是游惑这样被删除了记忆还被补上了大段错误记忆的人，在这个过程里更加痛苦。

等到游惑醒来的时候，他正躺在一张床上。周围的布局还算熟悉，游惑回想了一会儿，想起这是楚月家的客房。这么一想，秦究是成功带着他出来了。

他再次闭上眼，回想之前的所有事。那些他不见踪影的记忆，说不出来由的感情，全都承载在了这一段记忆里。

等他再睁开眼时，秦究正倚在门框上，唇边噙着浅淡的笑意。

游惑忽然想起刚刚他想起的和秦究有关的事，想起秦究曾经附在他耳边说：“亲爱的，你是我漫步时空中遇见的至上浪漫。”

游惑从来都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但是当他看见那双依旧沉静的眼睛时，他忍不住想去吻他。

权当补偿。

当他们找到楚月的时候，楚月正忙着把整理好的时空管理局的信息文档发给各个组织。看见秦究和游惑的时候她停了一会儿，眼睛意味不明地划过两人的嘴唇，最终正色道：“准备可以开始了。”

游惑点了下头：“那就开始。”

大家早都对时空管理局怀恨在心。有不少组织和它结过大大小小的仇，或是任务遭受干扰，或是亲朋惨遭毒手，或是亲得不能再亲的人被挑拨离间导致兵刃相见，最终被告知一切都是误会。

游惑听着众人七嘴八舌地诉苦，抿着唇看向秦究。经历了这些事情的是他，但是真正受到了痛苦的是秦究。

他好像怎么样都逃不开秦究。

秦究凑过来，轻吻了一下他的眼角。

好像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告诉游惑，我没事。

……可是我有事，我不想让你因为我再这样了。

“开火。”游惑摁住耳麦，下达了第一个指令。刹那间，原本静悄悄的太空中爆开了大片大片的硝烟炮火。

游惑在距离最远的那艘飞船上，看着时空管理局里冲出一群惊慌失措的人。随后他们笨手笨脚地扛起了武器，朝围绕了时空管理局一圈的飞船发射炮弹。

来对付管理局总局的人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自然不会被这点微不足道的东西打败。他们借着高超的技术避开了炮火，阵型依旧不乱，稳稳地围着时空管理局。

“准备。”游惑再次开口，“失色。”

这两个词语是常用的暗号，意思是准备彻底摧毁。所有的飞船都切换了武器，秦究也在听到命令的那一刻就换上了灭失弹。

攻击指令下发的那一刻，太空中再次迸发了巨大的火光。作乱了几十年的时空管理局在众多组织的见证下彻底消灭，只剩下了一片废墟。

众人纷纷欢呼起来，耳麦里不同语言的庆祝声响起，游惑摘下了耳麦，发现某位驾驶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面前。

游惑看着他，说：“秦究。”

“嗯？”游惑坐在椅子上，和秦究有点高度差距。秦究半蹲下来，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游惑。

游惑没有说出“我爱你”。他只是缓慢地笑起来，浅淡的笑意飘满眼底。

“日出了。”

荒芜之上，终升起红日。

end.